两岸观察|Observe
台青:我的农村婚礼初体验
编辑: 何婧 | 时间: 2024-07-11 16:32:21 | 来源: 中央广播电视总台海峡飞虹专稿 |
我自小在台湾长大,读研究生时来到大陆,后来在大陆就业。在大陆工作的几年间,周围越来越多的同学、同事结婚,我也参加过不同城市举办的几场婚礼,现在想来是各有其趣。在广东佛山,婚礼酒席上除酒菜外还会有一盆白米饭,这是我有生以来首次在婚礼上见着白米饭,至今记忆犹新。在福建福州,我参加了一场在台湾上大学时认识的大陆同学的婚礼。毕业到现在五年,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这也是真挚情感在两岸学子间最美好的打开方式。婚礼进行到敬酒环节,具有福州特色的喜婆跟着上场,在新人身旁,福州话和普通话间无缝转换,道出不重样且带押韵的祝福话语。喜婆的每一声祝福都跃动着传统文化的音符,为婚礼的幸福氛围加温。
六月份,我收到邀约,前往福建莆田涵江区江口镇奔赴一场传统的农村婚礼。去之前,一位记者同学告诉我,涵江区的厨师是莆田乡村烹饪的天花板,能品尝到最地道的莆田佳肴,我也倍感期待。
婚礼的现场到处贴着红色的喜庆字样(摄影:谢建鋐)
婚礼当日,迎亲环节在锣鼓喧天中开始了。我随着接亲队伍前往同村两公里外的新娘家中。新郎跨着白色骏马,将新娘从屋里牵出,抱上四人花轿。高大且神气的骏马在前头开路,花轿里载着娇羞的新娘和其对婚后生活的向往,迎着一声声贺喜走进婚宅。
婚宅是两层的楼房,屋里屋外贴满红红的喜字,幸福弥漫在房前屋后每个角落。我一直不明白这场婚礼怎么会出现一匹白马。几经询问才得知,原来此趟接亲是由专业的婚礼公司操办,跟我以往参与的婚车接亲有着截然不同的感受。古朴庄重的仪式在现代思维的策动下,碰撞出新中式传统的幸福底色。
近几年在台湾,婚礼均会选择在酒店举办,很少见到在乡下老家操办的酒席。流水席那种充满土地生命力的觥筹交错,早已停留在我孩提时代的记忆中。此趟我参加的农村婚礼席有40桌,宴席桌占满了新郎家,位置不够还借用了邻居家和村头的幼儿园。但凡村中有人结婚,就是全村人的头等大事。同村的邻居对于出借喜宴场地,莫不视为乐事。村中的耆老们也会给予新人来自整个宗族的祝福,那是亲族间绵延不断的幸福接力馈赠。
婚礼现场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摄影:谢建鋐)
新人选择回到农村操办人生大事,让同村的亲朋好友见证这爱的情感还不够,还要让看着新人长大的耆老见证;让耆老见证还不足够,还要让自小熟悉的乡间砖瓦来见证;砖瓦见证还不足够,还要让抚育他们成长的黄土地来见证,让承载着中华民族农耕基因的澎湃生命力来见证。
欢天喜地的鞭炮过后意味着宴席开始了。莆田农村流水席的出菜顺序和菜肴菜色倒是与台湾酒席有些相似,先上冷盘开胃,再以爽口的燕窝、鱼翅羹暖胃,红蟳米糕饱腹。莆田鱼翅羹以文火清炖后勾芡,再辅以红醋提味,口感注重鲜味的提炼。台湾则是以微红烧后勾芡的料理手法烹调鱼翅羹,口感较浓郁且相对偏甜。红蟳米糕(闽南地区又称“红蟳油饭”)与台湾本地极为相似,红蟳都是一样的蟹膏满溢,米饭都是一样的粒粒晶莹。随着鞭炮的再次燃放,这是主人家在提醒客人宴席过半,同时要上特色大菜莆田卤面了。莆田卤面制作时,是以大火将红菇、高汤、海鲜基底的精华逼至面中入味,同时佐以猪油润面,难怪甫一上桌便香气逼人,恰恰印证了袁枚那句“有味使之出,无味使之入”。我总算明白,在异乡打拼的莆田人为何总是忘不了这一口家乡味道。流水席的服务基本以半自助为主,通常是由帮厨的阿姨们将菜肴端到桌边,同桌的小伙伴自行从阿姨手里接过菜肴摆放在桌面上。宾客和阿姨间的菜肴传递,是质朴的村民和客人间的情感传递,物理食粮和精神默契在此时汇聚成在掌上传递的珍馐,流淌入嘴、暖在心底。
相比起城市里的酒店婚宴,农村的婚礼宴席似乎更接地气(摄影:谢建鋐)
在早年间的农村,办婚礼可以说是除了过年之外比较重要的日子。在华夏大地上,一桩桩农村婚礼的文化坐标,以结对新人洋溢的幸福为纵轴,十里八乡亲朋好友的参与为横轴,在田间地头织出千灯万户、万般欢愉的盛世画卷。在充满泥土芬芳的田间地头,人与人间质朴的情感在世世代代以天为顶、以地为凳的场域传递,浓郁得化不开,夹带着一道道不远千里奔赴而来的祝福,让喜庆和欢乐达到顶峰。我有幸参与其中,也找回了小时候被父母带去乡下农村喝喜酒那种已经快要被遗忘的雀跃欢欣。(作者:谢建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