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锐评：英国脱欧，路在何方？

英国下议院星期二（15日）就首相特蕾莎·梅与欧盟达成的“脱欧协议”进行表决，最终以432张反对票对202张支持票的结果，“碾压式”地否决了这一协议。

“脱欧协议”遭英国议会否决，这一结果并不出乎外界意料。在表决前，国际舆论就普遍预测该协议遭否决的可能性很大，但是，反对票比赞成票竟然多出230票，这一差距确实超出了外界的预期。梅政府因此超越1924年英国工党麦克唐纳政府，创造了英国议会历史上政府议案获反对票最多的一项表决。

更重要的是，如此悬殊的票数差距，标志着特蕾莎·梅自担任首相以来一直推行的、以与欧盟继续保持紧密关系为目标的“软脱欧”策略已经失败。特蕾莎·梅实际上属于坚定的“留欧派”，认为与欧盟“一刀两断”式的分手不符合英国的根本利益。因此，面对要求“脱欧”的公投结果，她的选择是最大限度地以“脱欧”之名行“留欧”之实。梅首相认为，这一策略既可以在名义上满足“脱欧派”让英国不再成为欧盟成员国的诉求，又可以让英国在事实上成为“不是欧盟成员国的成员国”，进而获取“留欧派”的支持。

很明显，梅首相的“脱欧”策略两头不讨好，“脱欧派”与“留欧派”对此都表达了反对意见。这次“脱欧协议”遭议会否决，不仅让英国“脱欧”进程陷入了空前的危机，也使得英国国运面临二战以来最为严峻的抉择。

票决结果预示着梅首相的个人政治前途也不乐观。在保守党内，她面临着以辞职来对表决失败负责的巨大压力。英国反对党工党党魁科尔宾已表示，要发起对梅政府的不信任动议。英国议会将于16日对这份动议进行辩论和投票。一旦议会通过不信任动议，新政府须在14日内组成并获得半数以上议会下院议员支持，否则英国将提前举行大选。

然而，更换首相，或者换政府，都只能暂时缓解对梅政府“脱欧协议”的不满情绪，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有效途径。当前，英国陷入“脱欧”困境的根源是各政治派别之间以及精英与民众之间无法重建“政治共识”，对于“英国该向何处去”这一事关国运的关键问题，各方有的是空洞的愤怒，而没有理性的路线图。正如特蕾莎·梅在表决后所说：“下议院已经表达意见，政府也会聆听。很明显，下议院不支持这个协议。但今晚的投票却没有告诉我们，他们支持什么？”

“支持什么？”这才是英国政治精英们必须直面的终极问题，但很显然，他们只知道不想要什么，却不知道想要什么以及如何去要。今天，英国议会不支持现有的“脱欧协议”，却也不想要无协议的“脱欧”。 二次公投看似是一条出路，实际上它要付出极大政治代价，会动摇英国制度的基石。因为，若再次举行“脱欧”公投，就是直接否决了过去的公投结果，违背1740万投票支持英国退欧的选民意愿。这会让英国的“民主政治”信誉遭遇巨大危机，可能会引发民众更深层次的不满，给英国带来更大的混乱，在政治上是不可行的。

未来英国“脱欧”进程怎么走？欧洲理事会主席图斯克表示：如果达成协议是不可能的，又没有人希望无协议退欧，那么谁最终会有勇气说出唯一积极的解决方案是什么？图斯克所说的“唯一积极的解决方案”，其实就是希望英国留在欧盟。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但需要英国政治家们有“勇气”撤回“脱欧”申请。显然，这要冒巨大的政治风险。

同时，“无协议脱欧”的可能性也在加大。欧盟委员会主席容克宣称，欧盟将加强准备，应对英国无协议退出欧盟的局面。他在一份针对英国表决结果的声明中坦陈，随着投票结果出炉，英国无序“脱欧”的风险增加了。

在很多国际观察家看来，英国“脱欧”是一个巨大的错误。这不仅会削弱西方国家作为一个整体的国际地位，也给英国的经济前景带来不确定性，逐步动摇伦敦作为全球金融中心的地位。到底英国脱欧是一个巨大的错误，还是如“脱欧派”所言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机遇？这个问题需要英国的政治家们给出负责任的选择。